那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回憶,直到現在他仍如此認為。
有時是有著涓涓細流的河畔,偶爾是有無垠的花海,不論是哪裡,皆是那樣虛幻飄渺的瑰麗景致。
而那裡總會出現一位女孩。
茶色如貓兒的深邃眼眸,精緻的如人偶的五官,在陽光下會透出淡淡褐色的如緞黑髮襯著白皙的肌膚,在他面前時,那唇畔總是有著溫和的笑意。
他記的如此清楚,即使是那般曖昧不明的存在。
而今日他是在一棵看上去十分古老的巨大櫻花樹下,片片粉色打著旋兒,紛紛飄落。
「去了哪裡嗎?」那道嗓音似冬月般清冷,卻十分熟悉。
「一個國家的內戰,兩個黨派為了爭奪首位而挑起的戰爭。」在詩般的景色下,話題卻是截然不同的殘酷現實,「很多孩子不是失去父母,就是最後也上了戰場。」
那些細小瘦弱的手指握住了他們的年紀不該碰觸到的兵器,尚未發育的身軀披著軍服,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一聲令下,踩著不合腳的軍靴向前邁進……
然後他們永遠失去了長大的權利。
明日,再明日,那些軍服軍鞋兵器又會在下一批的孩子們身上,一個接著一個。
為什麼戰爭永遠不會在人類的歷史裡消失呢?
不只一次問過,問自己、問他人,但無論答案是什麼,也不會有任何事物改變,他的任務就是看著這些歷史,然後紀錄、傳承。
他是旁觀者,放棄了身為人的一切去擔起了這個任務。
「因為人類是貪婪的呢。」
那微涼的手輕輕覆上了眼,他感覺的到她似乎微微彎下了腰,臉旁有著髮絲撫過的觸感與香味,她的聲音震動著耳膜。
這樣過分真實的感觸,幾乎令人遺忘,這僅是個夢。
是的,自始至終全是夢境,他的夢境。
他很清楚這件事,但一次一次的在夢中和她相遇。
「也許是這樣吧,但我終究也還是個人類呢。」哈哈笑了兩聲,「看著心情還是會很差啊……嘿,這是不是代表我還有身為人的感覺?雖然工作上我失職了。」
這是夢啊,所以抱怨什麼的也沒關係吧?要是連自己的夢裡都不允許動搖與傾吐,那可真是逼死人啊。
「嗯,是失職了呢,但是在這裡又有什麼關係?」那聲音笑了,那樣的輕笑聲讓他從未有過的安心。
並非未曾想過那個女孩的來歷,而是思考過後也無法得到解答。
也許僅僅是因為潛意識裡渴望著一個傾聽的角色,因此這女孩在他夢裡出現了,她只是他想像出來的。
但一切的一切卻是那樣的真實,時常讓他忘記自己身處何方。
「妳是我想像出來的嗎?」像這樣的直球問題他問了不下十次,低涼的溫度從眼上消失,睜眼見到的是那女孩悠遠靜謐的笑,而這樣的笑容他亦是看了不下十次。
事實上他沒有很在意這個問題,如果什麼事情都要追根究柢實在是太折磨人了,因此儘管那女孩從沒回答過,他仍是不甚在意,聳聳肩便將注意力轉移了。
「你該回去了。」女孩站直了,俯視著他,櫻花瓣依然紛飛,與她的髮,「該從這裡回去了呢,時間到了。」
「啊,是這樣。」眺望著遠方,他回道。
這樣的話便是即將醒來的前兆,他即將脫離這個夢,直至下次的睡眠,也許會再度到有著她的夢裡。
「下次見了,會再跟我說說看到的事嗎?」
「會啊,妳不想聽我都會說,逼妳聽的。」他故作調皮地向她眨眨眼,也站起身,然後,他第一次主動伸手觸碰了她。
她的臉如她的手,那樣的微涼。
「其實我真的不是很介意,妳是不是只是我想像的。」他笑了,「那種事已經無所謂了,改天見。」
那種事真的無所謂了,雖然他常常提出來問,或許他只是想看到那抹沉靜的笑。
每每他在床鋪上睜眼,他都清楚地知道,自己依戀著夢,和夢裡的那個她。
即使那只是個夢境,會被人稱作不切實際的夢境。
今日他再度睜開了眼,面對著現實。
【後話】
雖然看不太出來了,不過這其實也是基於驅魔少年的同人,
也許只是想寫寫,
關於夢這樣虛幻而美麗的故事罷了。
另一篇<花之夢>算是一對的,
可以一併服用也可分開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