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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凌小姐!」隨著凌亂倉促的跫音,有人語氣焦灼地喊著,奔至她身邊攙扶住正在搖晃的瘦弱身子。

  睜開眼,依凌向著來人有些勉強地一笑,「綠葉騎士長……給各位添麻煩了,看來這傷不是我自己能處理的呢……」

  按在傷處的纖手聚集了點點的金黃色光暈,但薄弱的無法為現下的傷口達到治癒止血的效果,仍停不下來的鮮血沾染了手和衣服。

  「妳就先別說話了!」扳開了她的手,艾爾梅瑞趕緊施放個治癒術,減緩了那處的火辣疼痛,卻對失血速度沒有顯著的幫助,「刺得真深……快叫太陽來!」

  確認了傷的輕重,對治療沒什麼底氣的艾爾梅瑞立即向跟著趕過來的聖騎士們喊道,正忙著將無法動彈的男人逮捕,也在猶豫這狀況該從何下手的其他人一愣,有人立刻要奔出巷道去喊人,但又立刻煞住步伐。

  「不用麻煩了!」被人盼著的那個青年踏進此刻有些擁擠的巷道,格里西亞因奔跑而呼吸有些急促,見到有些狼藉的現場不禁頓了頓,屬於血液的腥羶氣味令鼻腔發癢。

  和一同趕過來的自家好友交換個眼神,格里西亞和雷瑟立刻分頭處理,不再理會犯人那頭的狀況,他迅速在艾爾梅瑞和依凌旁蹲下。

  「等等暴風就來了,依凌小姐妳忍耐一下。」儘管語氣倉促,格里西亞仍是先出言安撫道。

  查看了一下傷處,格里西亞不禁咋舌,那個男人下手是真切的狠毒,將匕首狠狠捅入後甚至欲轉動刀柄,若是如此,內臟肯定會嚴重破裂,所幸應是依凌反應夠快、在男人只轉了一半時便抽離了身子,才未受到更重的傷害……但現下也說不上是輕傷,他立刻放了個治癒術延緩失血。

  「如果暴風要來,那還是最好不要讓他看到這畫面會比較好吧?」攙扶著依凌坐下的艾爾梅瑞聞言苦笑了笑,想到那藍髮的青年若是目睹這景象會有什麼反應,三人都忍不住無奈地笑了--只是有人笑兩聲就因疼痛而倒抽了口氣。

  「那還是請太陽騎士長幫個忙,別讓小希歐看到了吧……」

  「確實不是話家常的時候了,暴風生氣很可怕的,那麼依凌小姐,請忍耐一下。」語畢,格里西亞握住刀柄,配合著女孩的呼吸頻率,抓準時機將之直接一把拔出,原先被堵住的血液一口氣崩墜在地!

  瞬間的劇痛令依凌忍不住用力咬緊牙關,他立刻以另一手送上治癒術,和她所施展的全然不同,強悍且溫暖的聖光讓她腹部可怕的窟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起,連同痛楚也一併消失。

  「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但還是請不要勉強自己了,受過傷的事實是不會變的。」將染血的匕首交給靠過來的亞戴爾,格里西亞稍稍舒了口氣。

  「好的……十分感謝兩位。」

  被艾爾梅瑞牽扶起的依凌點點頭,處理好當務之急的傷口後,他們三人終於有餘裕去關注另一頭的狀況。

  這條本就不寬敞的小巷內在擠入了十幾名聖騎士的現在顯得十分擁擠,地上及牆上則是濺滿了還溫熱著的血--依凌和那個男人的。

  被團團圍住的男人已被搜身過一輪,所有看起來可疑的東西都被沒收,放在一個袋子裡,沉甸甸地令人忍不住感嘆這男人的謹慎。

  剩下的則是如何逮捕人的問題,只見聖騎士們在審判騎士的命令下直接將釘在男人手上的劍拔出,被穿刺過的手臂上開了一個比依凌肚上還怵目驚心的大口子,在那樣大的勁道下或許連骨頭也斷裂了。

  「可真直接啊!」不知何時到場的喬葛.大地將三人多少都有的心得低聲說出,並將手上帶來備用的繩索拋給了那邊的聖騎士們。

  鮮血開始失速灑落下來時,圍在一旁的聖騎士們便紛紛丟治癒術過去,那種傷勢僅靠初級根本治癒不了,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清楚,但只要達到止血的效果就好。

  「喂喂……你們這是差別待遇吧?很痛的啊?」被隨便地止血、被聖騎士們壓制在地綑綁起來,那個男人第一次開口說了話,像是現在被逮捕的並非自身那般毫不在乎地笑著,「那個女人可是很殘忍的喔?」

  初次真的聽到對方說話,依凌不禁也愣了一愣。

  只見那男人以下巴往依凌的方向點點,向她說著在他們耳中顯得不具意義的惡意語句,喬葛挪動了角度,以身材優勢將男人的目光阻絕。

  聖騎士們毫不理會地繼續手上的動作,像是要出一口之前的怨氣,更是狠狠將男人的手用繩索綁緊。

  「把人帶出去。」

  絕對不會有任何動搖,雷瑟.審判如此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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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辛苦各位了啊,在這個時間還特地來抓我……還是該說是你們『終於』抓到我了?偉大的聖騎士大人們在第……算了,第幾次都沒差,終於逮捕了壞人,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儘管被五花大綁地丟在路邊等待押解,男人仍是輕浮地笑著,「對了對了,所以那個女人又是怎麼回事?」

  瞥了眼重新披上斗篷的嬌小女孩,男人佯裝輕鬆的語句卻出現了一絲幾不可察的顫抖。

  為了這個男人,聖殿這次確實下了重本,足足派出了四隊的十二聖騎小隊的人馬,到場支援的騎士長更是達半數,對他們而言這已不是合不合乎成本的問題,而是為了自家弟兄的情義相挺。


  但聽聞這句存心諷刺的眾人,仍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不愉快。

  摩擦著拳頭就準備要先去給人一拳的奇克斯.烈火被艾爾梅瑞.綠葉拉住。

  指揮著其他聖騎士善後的雷瑟.審判沒有回答的打算,格里西亞.太陽則是擺擺手,表達自己不插手的意思。

  「所以你果然是記得我的,對嗎?就算已經過了十二年。」被點名的依凌笑了出來,在男人面前蹲下,看著對方一直刻意裝模作樣的臉上因她的靠近而閃過懼色。

  --對於自己無法理解之事物的恐懼。
  
  「如果可以,希望現在就殺了你。」

  女孩的輕語溢入了空氣,像是某個開關,男人愣了愣,接著笑了起來,放肆地、狂妄地大笑著,在寧靜的夜晚顯得格外詭異。

  「喂!住口!」

  作為審判小隊副隊長的維達立即領著其他幾位隊員上前,依凌便起身退了開,將空間讓給了聖騎士們。

  「原來如此,是那個女人是吧?那個擋在妳面前結果死掉的女人?」

  男人猖狂的話語令她身子一僵,猛然回過身。

  茶色的眸子像要燃起火焰一般,死死盯著此刻像是得意地勾起笑容的那男人。

  「是妳害死那個女人的啊!要不是為了妳,她怎麼可能會死?可悲的同情心啊,哈哈哈哈哈!」男人大肆瘋狂地笑著,吐出惡毒的話語,「居然還擺出受害者的姿態博取同情,你們這些聖騎士怎麼不想想搞不好事情根本不是她說的那樣,事實上是這女人動手的?也許是她說謊啊,畢竟她可是能毫不猶豫斬下別人手臂的蛇蠍女喔?」

  「閉嘴!你以為誰會相信你的鬼話?!」維達怒斥,但或許是娃娃臉,看起來年輕沒威嚇力的關係,男人只是斜睨他一眼,不以為意地扯出歪斜的笑容。

  艾爾梅瑞更努力地抓住了壯碩的奇克斯手臂,不讓他真的去揍那男人;一言不發的喬葛稍稍站向前,站在女孩斜前方,手上更是做好隨時都能發動守護盾的準備,他瞥了眼依舊沒有打算回應的聖殿兩大龍頭,輕嘖一聲。

  並不是不制止,但在那些胡言之中也許能得到些情報,所以格里西亞及雷瑟兩人選擇了沉默,等待著那瘋狂的男人露出破綻。

  「看你們被矇騙的這麼慘,告訴你們好了。」忽地轉過臉,看向他們的男人扭曲著臉笑道,「我去那裡就是因為那個你們正在保護的女人,那個不幸死掉的女人只是剛好比較倒楣,我原本可沒有打算殺她的喔!雖然是玩了一下啦,唉呀,這樣說起來她可是被那個女人害死的啊!」

  男人純粹的惡意和狂氣這次轉向了被喬葛擋在身後的嬌小女孩,吐出了更為狠毒的話語:「妳身旁的人都會因為妳而不幸,帶著罪孽的女人啊,全因為妳是個魔--」

  他的話驀然中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巨大得恐怖的撞擊聲。

  「我對你那些胡言亂語沒有興趣。」慵懶笑著的藍髮青年放下腿,目光和笑意如刀刃般森冷。

  男人呻吟著,在被束縛住雙手的狀況下狠狠撞上牆,手臂至肩膀折成了不自然的角度,脖頸歪向一邊,瞬間受到極大傷害的肋骨因此斷裂,或許連內臟也破裂了,男人咳出了血。  
  
  沒有人知道希歐是何時抵達現場、何時出手的,等到察覺時,那個男人已被他踢飛,然後狠狠撞在牆上。

  「……暴風。」

  像是對自己兄弟的行為感到驚訝,格里西亞抽了口氣後喚著,對方卻只是瞥了他一眼就逕自走向那個男人,以套著腿甲的腳將男人翻過面,即使那人咳著嘔出了鮮血,表情也未有絲毫鬆動。

  和方才不可一世的模樣全然不同的狼狽。

  掛著慵懶的笑容,希歐再度提起了腳。

  「暴風!好了!」艾爾梅瑞一把拉住了他,使勁將人向後拖,不讓那隻腳落在現在可能隨時會一命嗚呼的人身上。

  「依你的腳勁,他等等就會直接掛了!」跟著幫忙架住人的喬葛跟著低喊,他可還沒忘記有其他外人在場。

  「那又怎樣?」被架開的希歐低垂著頭,瀏海蓋住了他的眼,「他死了也不足惜,這種為了私慾殺害那麼多人依舊毫無悔意的人!」

  猛地揮開他們的手,碧綠的眸子盈滿憤怒與痛苦,希歐怒吼著:「被抓了之後他甚至還能用這種態度侮辱人!帶著罪孽所以身邊的人都會不幸?母親的死跟他無關全是依凌姊姊的錯?這算什麼?這到底算什麼?!」
 

  聽聞已經抓到人了,好不容易處理完手邊事務趕過來時,入耳的卻是那男人張狂的話語。

  凌亂的家中,濺滿鮮血的牆和地板,在血泊中再也不會醒來的母親,那些畫面再一次地翻騰上腦海,一瞬間感到了疼痛,胸臆間被憤怒佔據充溢。

  喘著氣,他轉過頭,不帶一絲溫度地看著那個男人在石塊與砂土間掙扎、嘔出了更多的血。

  「暴風,還有其他聖騎士在,冷靜點!」見藍髮的青年又踏近了一步,連奇克斯也趕緊抓住他的肩,跟著壓低聲音說道。

  「暴風騎士長,即使這個人死不足惜,也得在他領受過光明神的嚴厲之後,現在請你讓我們執行職務。」終於開口的雷瑟語氣平靜,即使目睹剛才所發生的事,也沒有譴責的意思,僅是提醒對方自己的立場。

  理智上明白這些道理,希歐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了句抱歉便回過身退開,讓其他人趕緊去處理後續的事--想必首要的便是拼命扔治癒術避免人真的就這麼死了。
  
  他走向了獨自一人站在角落的黑髮女孩。

  沉默地,一直遠遠望著那個男人的,他的依凌姊姊。

  「依凌姊姊,妳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的,謝謝你,小希歐。」拉緊身上的斗篷,依凌搖搖頭,露出了和他記憶中一模一樣、安撫他時的那個溫柔笑靨。

  「那個混帳說的話……」

  「沒關係,我都明白的。」依然笑的溫煦,依凌的聲音卻滲入一絲苦澀,「我沒關係的,真的。」

  --明白什麼?

  像是夢囈般地喃喃說道,她伸手似乎想碰觸對方,卻又在空中滯住了動作,最後悄然放下。

  他覺得喉頭一陣酸楚。

  「啊……原來如此……是和那個女人有關係的、是嗎……」

  「夠了!給我住口!」

  背後又吵鬧了起來,希歐回過頭,見被丟了好幾個治癒術、好不容易止住了吐血的男人再度揚起虛弱卻扭曲的笑容望著他。

  將依凌掩在身後,他向格里西亞以眼神示意,得到對方理解的頷首便欲帶著人先行離去。

  「唉呀別走啊……喂、要是跟那個帶著厄運的女人太好,你也會不幸的喔……因為她可是魔女啊、魔女你知道嗎?過了十二年卻能毫無改變的魔女喔?哈哈哈、咳咳!」

  男人的聲音微弱,卻異常清晰地滑入了耳中,組織成了侵蝕的句子。

  希歐這次沒有再直接給那男人一腳,因為他才猛地回過身,就有人從後面用力攬住了自己。

  「希歐,不要這樣!」啞著聲音喊道,他身後的依凌緊緊抓住了他,「我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

  揪著他衣服的手在顫抖,連同喊叫著他名字的聲音。

  查覺到這些的這個瞬間,原先帶著憤怒的腳步便無法踏下。

  「怎麼看都不是沒關係啊。」

  在一旁的喬葛低低地咕噥了一句,用身子擋住其他聖騎士們有些好奇及探詢的目光,此時他不得不對已將大批人馬撤回聖殿這件事感到慶幸,人再更多的話他可擋不住啊。

  原本要召出守護盾阻擋希歐的手改為拍了拍他,會意過來的藍髮青年閉上了眼。

  側過身攬住死死揪緊自己的女孩,他帶著有些悲傷的表情低聲向對方說了什麼,和其餘的十二聖騎交換記眼神便帶著人離去。

  目送著直至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轉角之後,喬葛和其他人才終於稍稍鬆懈下緊繃的精神。 

 
  這個男人或許是在求死,在盛怒的暴風手中尋求死亡。

  「帶回去。」

  瞥了眼這回被捆得結實、連嘴都堵上才終於比較安分的男人,雷瑟如此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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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希歐,你會恨我嗎?」

  一路上只是安靜地跟著,直到踏進房間,一直被他護在身邊的黑髮女孩忽地輕聲地這麼問道。

  轉過身,他愣愣地看著依凌。

  那句話是以極小的音量吐出的,或許並不是真想給他聽見,也並非真的想得到答案。

  她沒有和他對上視線,也沒有任何的表情,背靠著門。

  「朵莉姊是為了保護我而死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清,但他聽見了她那句囈語似的話,心臟因此感到了刺痛。

  「依凌姊姊……」

  「啊、對不起,小希歐,我沒事。」像是驚醒過來,依凌趕緊抬起頭,再次揚起他所熟悉的笑容,「沒什麼的,我只是在想終於把他抓住了,審判騎士一定會……」

  一個跨步,他一把擁住了明明動搖了卻佯裝著的她。

  「依凌姊姊,不要聽他胡說八道。」就如過去自己不安時,依凌姊姊會做的那樣,希歐緊緊抱著對方,「這絕對不是妳的錯,絕對不是。」

  這個罪孽不該由她承擔,不該由也是受害者的依凌姊姊承擔。

  直到最後一刻都在拚死保護他們一家、失去了十二年的依凌姊姊絕對不是應該被怪罪的人。

  一瞬間他有了哭泣的衝動。

  這究竟是誰應該去承受的?為什麼現在他們必須為此痛苦?

  究竟是為什麼他們要遇到這些事?

  「……謝謝你,小希歐。」在他的懷中,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微弱,帶著哽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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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闃黑、只憑牆上火把供照明的地道中,一高一矮的身影前後地行走著,兩起靴底敲擊石製地面的聲響規律地和燃燒的聲響迴響在這空間之中。

  「審判騎士長,昨日給你添麻煩了。」
  
  「不會,倒是妳,傷口還好嗎?」

  「多虧太陽騎士長強悍的神術能力,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她有些無奈地笑道,「只是不小心給小希歐知道了。」

  想必會是一番鬧騰。

  了然於心的雷瑟跟著笑了--儘管幅度極小,一時兩人的輕笑讓這陰暗的地牢帶來些許的明媚。

  「到了。」終於停下步伐,渾厚的嗓音如此說道。

  隔著欄杆,可以依稀看到那被以粗重的鐵鍊緊縛住四肢及脖頸的男人被鎖在牢房最深處。

  --即使被這樣鎖住了,那雙眼中燃燒的火和瘋狂也依舊不會熄滅吧。

  雷瑟退開了些,撈了撈口袋的鑰匙。

  「之前的我也是這樣呢。」靠近了些看的依凌像是想起了之前的事,帶著笑意說道。

  「那時誤會妳是那個兇手真是失禮了。」動作一頓,雷瑟最後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當時因為是以嫌疑犯的身分自現場所逮捕的,剛帶回審判所時,訊問、限制行動甚至是鞭打等刑罰都是實在地執行了,雖然對方堅強地幾乎一聲都不會吭,即使全身傷痕累累。

  在依凌.蒼井嫌疑解除的當下憶起,雷瑟不免感到抱歉。

  「啊、我不是在說……我是說,沒事的,那畢竟是你的職責,我都明白。」回過頭想解釋什麼卻又打住,最後依凌笑著擺了擺手,「不是想怪審判騎士長,讓你誤會了,我很感謝願意接受我這不情之請的審判騎士長。」

  是的,不情之請。

  讓她單獨與這位犯人見面的請求。

  在相約練劍的時間,黑髮女孩突然地如此拜託了他,低下了頭,聲音不知是否因為隱忍些什麼而顫抖著。

  那時他靜了一會,在一聲嘆息後答應了,條件是他也要陪同。

  依凌明顯不願讓希歐知道,但要是事後給希歐知道自己真讓他的依凌姊姊獨自去見那男人……不敢也不想去想像自家兄弟會有多失控的雷瑟下了這個決定。
  
  「唉呀……在外頭的是……那個魔女嗎?」
 
  自牢房深處傳來了這麼一句調笑,那個男人咳了幾聲,語氣中的張狂卻依舊,「真是榮幸啊……連審判騎士都來了?話說什麼時候要處刑我啊?」

  望了望緊緊抓住欄杆、用力地骨節都泛白的女孩,雷瑟解開了大鎖,將門推開的尖銳聲響令她回神似地收手了。

  「去吧。」顧及對方沒有點起聖光球照明的能力,雷瑟將一個燭台交至她手上,低聲道。

  點點頭,接過燭台的依凌踏進了更為封閉黑暗的牢房。

  站在被緊緊綁在牆邊的男人面前,場景很熟悉,只是這次她的角色不一樣了。

  怪異的沉默蔓延了好一陣子,連那個總是口吐惡言的男人也沒出聲,這令在外等待的雷瑟也感到有些意外。

  「你……」良久,終於打破靜默的依凌開口了,「為什麼我是魔女?」

  「哈哈哈……不是要問我為什麼要殺人之類的嗎?」

  「那個問題不該由我來問,原因對我來說也不重要,我只想殺了你。」

  「真無情啊、好歹我們是同鄉吧……」似乎是想活動脖頸,男人歪了歪頭,但在被鎖住的狀況下能動的範圍十分有限,即使如此他依舊笑著,「為什麼妳是魔女?這是妳一出生就決定的事啊、妳的誕生還咒死了妳的父母喔?」

  「……我的出生?」

  「啊啊、雖然隔了這麼久,但當天還是歷歷在目啊……妳這個魔女,註定就是一個災禍……而我們就是因為妳才製造了這麼多血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聞言,雷瑟皺起了眉。

  「我們」?「製造了這麼多血腥」?

  言下之意是,這些全是計畫的嗎?

  「是嗎?我知道了。」出乎意料地,依凌只是如此回道,彷若抹去了所有情緒的平淡語氣。

  見她便回身欲離開,男人又大笑了起來,啞著嗓子嘶喊道。

  「妳這女人快放過其他人吧!原本該被綁上火刑柱、帶著厄運的不祥魔女啊!明明連名字都不被允許擁有,現在卻恬不知恥地用假名欺騙大家?哈哈哈哈哈……咳、妳的存在可是害死了妳口裡那個重要的女人喔?」

  男人的聲音在這封閉的地下空間內迴盪著,震耳欲聾,雷瑟蹙著眉喊了那因此停下腳步、低下首級的女孩。

  「依凌小姐。」

  「……我不是你說的那個魔女。」

  依凌的聲音低的像是隨時會被那笑聲掩蓋過去,但清晰不過。

  男人的笑聲一頓,在她背後拉扯出一個歪斜的笑容,「喔?」

  不再回應對方,依凌踏出了牢房,帶著燭台的溫暖光暈離去這個封閉陰暗的地方。






【後話】
「有罪的人到底是誰呢?」
雖然那個殺人兇手肯定有罪,但自己真的沒有錯嗎?
這件事會開始蔓延纏上心臟的。

其實這邊也有一點伏筆……好,不是一點((?
已經逐漸碰觸到所設定的主線了,
還請各位繼續關注這個神所允諾給某人的世界!

一樣有心得的話希望大家留言給我,
每天上班好不容易擠出來文章需要一點精神糧食。・゚・(つ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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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凜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