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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紙張上劃下最後一筆畫時,已是午夜了,他終於放下筆,然後用力伸展自己的四肢,伸了一個懶腰。

  這些於下午時分被臨時扔過來的公文,在他檢查之下竟全是明天就到期的急件工作,令他雖怒的額角的青筋直跳,也只能立刻開始著手處理。

  一邊咒罵著扔過來的罪魁禍首,他埋首在公文中改了整整一天。

  全身上下彷彿都在抗議這樣的超時工作那般,疲倦得連動動手指都遲鈍許多,他甚至覺得自己現在只要一沾床就能立刻睡死。

  他打著哈欠,正準備將窗簾拉起,玻璃窗外是濃闃的夜色,連草木都沉睡的深宵時刻。

  在這樣的時間,門板卻被人敲了響。

  猶豫了片刻,他把脫到一半的外衣再度穿回身上,去開了門。

  腦海裡盤旋著如果又是喝酒後情緒就會開始亢奮的自家上司,就先踹他一腳等云云想法,門板後的來人卻讓他有些意外。

  「依凌姊姊?」

  「不好意思,小希歐,這個時間過來,你要休息了嗎?」

  未被紮綁的黑髮披散在肩頭及背後,只身著單薄白色長裙的女孩抬起頭,茶色的眸子微微瞇起,歉意地笑著,像是擔心吵醒別人那般語氣極輕地問道,手中端著一個只餘下一縷煙冉的銀製小燭台。

  「沒關係,我才剛處理完公文,依凌姊姊怎麼這麼晚還沒睡……」正想將身上的外袍脫下披在對方肩頭上,不料只是稍稍湊近,就嗅到一絲與平時不同的香氣,他不禁輕蹙起眉,問句脫口而出,「妳剛剛喝酒了嗎?」

  成熟的葡萄紅酒氣味,縈旋於身周並與女孩本身的氣味纏繞在一起。

  「是跟前太陽騎士長嗎?」

  「只是喝了幾杯,」依凌沒有否認,眸子悄悄挪開了一瞬,又再度和他的對上,「因為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須要現在告訴小希歐。」

  他頓了頓,有些猶豫地問道:「現在嗎?」

  絕非是對這深夜的突然造訪而感到不滿,只是忽地對依凌的這番話,在心底湧上了些許的不安,即使如此,他依然乖巧地等待對方接下來的話語,認認真真地直視著那對茶眸。

  正在遲疑是否該將人請進房間慢慢說--畢竟走廊依舊帶著夜色的涼意--那句話便毫無防備地滑進耳中。

  「我要離開了,明天早上。」

  呼吸瞬間停滯住了那般,胸口猛地沉悶了起來。

  離開?離開那裡?離開聖殿……離開我嗎?

  他腦子混亂著,手指顫著,揉了揉眉心試圖重新組織欲說出口的語言,卻只覺有些徒然,最後只能先伸手把人拉進房中。

  「依凌姊姊,妳說的離開、是回城外嗎?為什麼、果然還是不喜歡待在這裡嗎?」心底一片慌亂,但他仍努力讓自己聽上去沒那麼失措。

  「不是的,我要和尼奧一起出去旅行。」

  這個回答令他腦袋一片空白。

  小時候從窗戶縫隙窺探著的那個金髮男人身影又躍上了腦海。

  --又是他、又是那個人,這次還要帶走他的依凌姊姊了。

  「為什麼要跟前太陽騎士長……」

  「因為想要陪在小希歐身邊久一點。」
  
  他愣愣地看著對方因自己不若以往的身高而仰起了臉蛋,異常堅定地打斷了他的話。

  「我錯過了十二年的時光,而現在的小希歐已經是太過遙遠的存在了。」

  依凌伸出了手,在指尖將要觸及他之前卻又頓了住。

  「我希望能以更正當的身份待在離小希歐最近的地方,但現在的我做不到。」

  她的聲音輕的彷若在這夜裡不會激起任何漣漪,卻能令他的心臟像被揪緊似地疼痛。

  「為了能名正言順地待在你身邊,不更努力不行啊。」女孩嘆息似地輕聲說道,澀然地笑著,月光穿過未關攏的窗簾灑落在她半邊臉上,她的面容在他眼中朦朧暈染開。
   
  「未來,若是小希歐期望,我便再也不會離開你,即使你娶妻成家、或是厭惡了我的存在。我依然會代替朵莉姊永遠愛著你,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

  彷若冬月的聲線,如祈禱似地向他低語,如同起誓那般。

  「所以,請再等等我好嗎?小希歐。」茶色的眸子熠熠生輝,滿溢著柔情與絲絲苦澀。


  最後他還是目送著那兩人的離去。

  清晨的光明神殿門口幾乎沒有人經過,連負責門口守衛的聖騎士也被暫時打發走,他和格里西亞肩並肩,將那兩人送出了門。

  格里西亞叨叨絮絮地向著自家師長叮嚀一堆事項,一再檢查這次對方有沒有確實帶上行李,又三番兩次提醒了出城後該走的方向。

  而他未發一語,穿上斗篷的依凌注意到了,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又習慣性那般向他伸出了手。

  這次他沒有讓她又將指尖停滯於空中,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將那纖細的指包攏在掌心中,連同手的主人也一併納入懷中。

  「……路上小心,要記得寫信回來。」

  似乎是沒有料到,過了幾秒他才聽到肩窩那邊傳來女孩的低笑聲,還有背上的幾下輕拍。

  「我會寄一大堆信給你的,我發誓。」

  另一頭的尼奧終於受不了,用手指彈了自家學生的額頭一下,格里西亞才停下了自己的嘮叨。

  他們交換了旅途上的祝福語,然後他與格里西亞目送著那兩人的背影,直至漸行漸遠。

  那個人總是讓依凌姊姊受傷、狼狽不堪,依凌姊姊卻依然笑著,望著那個金髮的男人,稱呼為「我的太陽」。

  而那個人這次,把他的依凌姊姊帶走了。

  從他身邊帶走了。

  即使他明白這是依凌姊姊的期望,而且是為了--

  「……我果然討厭前太陽騎士長。」

  格里西亞似乎在清晨微涼的風拂過之中聽見了這麼一句咕噥。

  

  「後悔了?」

  瞥了眼身旁停下腳步的女孩,尼奧挑了挑眉跟著止步。

  「不,只是……想再看看他而已。」隱藏在斗篷下的茶色眸子遠遠地望著,仍在聖殿門口佇立的那兩人,「這是我所選擇的,所以我不會後悔,只是這樣的任性卻必須讓其他人包容承擔。」

  「喔?讓誰來承擔了?」

  「你,和小希歐,至少讓你們承擔了。」她收回視線,回過頭笑著,「謝謝你又一次地包容了我的任性,尼奧。」

  「這叫任性?那妳可真該看看格里西亞那孩子怎麼對雷瑟的。妳再更任性一點也無所謂。」伸出手戳了戳對方的額頭,看著對方因自己的施力而後仰,尼奧哼笑了聲,收手率先邁開步伐,「然後,妳叫錯了。」

  依凌按著額愣了幾秒,才笑了出來,跑著跟了上去,斗篷在身後揚飛起。

  「是的,老師!」

  由一名女孩及青年的冒險隊伍在這瞬間於大陸上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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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髮青年伸了個懶腰,讓自己暫時從公文地獄中解放出來,長時間的工作甚至讓身體在伸展時,輕微地發出了喀喀的聲響。

  放下手臂的他像是發呆那般停止了會動作,才拉開了桌面正下方的抽屜,瞧了瞧端放在內的雕花木盒。

  頓了一下,他放下了手中的筆而改以開啟了盒蓋,裡頭被仔細疊起的信封們便映入了祖母綠的眼中。

  把裡頭的信抽出、讓那些手寫的娟秀字體滑過眼底,嚴格說上來,這是他的放鬆方式。

  『親愛的小希歐,雖然說著要歷練自己,但才沒過幾天的現在卻已經想念起你和葉芽城的一切。
  尼奧老師的強悍並非以往所見的片面印象而已,儘管有時很亂來但我確實獲益良多,相信很快就能以嶄新的姿態回到你身邊,在那之前小希歐要照顧好自己喔,祝順心。』 

  他現在唯一的家人離他而去了,但就如同他們所約定的,每到一個新的地方或是固定的時間到了,那個人就會寄信回來,從未失約。

  不知不覺,已經一年了。

  那時的她走得十分倉促,事後其他人得知消息時驚訝了許久,有幾人甚至忍不住嗔怨怎麼不早說他們都來不及道別,但最終還是歸於笑著祝福,拍拍他的肩或背,要求如果有消息記得分享,他們也想關心那在遠方的女孩。

  『親愛的小希歐,前幾日我們剛接下了一個剷除魔獸的工作,據尼奧老師所說牠的角是祭司祝福時很喜歡用的原料之一,隨信附上,希望小希歐一直健健康康的。
  不過個位數的人馬就要去闖魔獸窟這件事想必大部分人都會反對吧……雖然尼奧老師堅持之下大家還是順利挺過了,不得不感謝神的保佑。』

  『親愛的小希歐,我們剛到了一個城鎮,這裡的甜點相當地美味,讓人忍不住多吃了幾口,希望之後有機會我也能將這麼好吃的東西做給你嚐嚐,祝平安順心。
  附註:尼奧老師依舊強悍但不受控,我想很快這附近的冒險者們就會不願意跟我們組隊了吧……』

  除了近況以及關心以外,偶爾他也會從信中看到……一點抱怨。

  有幾次他都忍不住替對方感到憂心,暗暗向光明神祈禱她那個不受控的隊友可以克制些。

  『親愛的小希歐,這幾天都在一個山上的村落住宿,這裡山坡上眺望過去的日落美得令人驚訝,每次看著都忍不住想著「有出來旅行真是太好了」,現在的我真心如此認為。
  才能深切地明白你的母親、我的朵莉姊所深愛的這個世界有多美麗,今天的我們依舊平安順利,也祝福你和你的弟兄們健康順心。』

  在最近一封信中,那個人這麼寫道,閉上眼,他甚至能從這段話中想像出橘黃色夕暉在對方精緻面容的上暈染開,而她露出那抹他看慣的、帶著些微苦澀的溫煦笑容。

  對在外冒險的依凌姊姊來說,這個世界依然是美麗的。

  「關於肥豬……國王陛下私自加稅的問題,就決定由我前往交涉,以上,還有問題需要討論的嗎?」金髮的青年揚起手上的資料,語氣帶些哀怨,但依然環顧了一圈確定無人再提出臨時動議,便以指節敲了敲桌面,「那麼,會議結束,散會。」

  話音方落,不少人立刻伸了個懶腰,整理桌上的資料,或是和旁側的人交換話語,一時會議室內熱鬧了起來。

  「欸欸,真沒有人要跟我換嗎?我真不想去見那肥豬王啊!」

  「太陽,你的真心話都說出來了喔。」有人溫言提醒,帶點無奈的笑意。

  「我每次去見他都要講一堆廢話,可是我不想啊!」

  「認命吧,這工作由你這太陽騎士來最適合了,你不去誰去?」有人帶著幸災樂禍的語調說道。

  「幹!至少也來個人陪我吧?不然光我一個我看我下午進去到晚上都出不來,我邊勸還要邊顧形象,要死啊!」

  日子很和平,也稱得上快活愜意,當然,桌上的公文能少一點會更美好。

  他將背靠在椅背上,抬頭對著天花板舒了口氣,接著聽到那邊的鬧騰提到了自己的名號。

  「暴風!拜託你啦!」

  「不要,你是想要我瞎掉是不是?你知道那邊有多少女人嗎?」希歐將視線從天花板的雕花轉移至撲到自己眼前、一臉哀愁的上司,似笑非笑地回道,「而且你知道我這邊還有多少你的公文要處理嗎?」

  格里西亞端正的五官糾結起,沉默了一下後他以從容就義的姿態從外套裡摸出一封信。

  「暴風,我不想逼你,但是……」一臉沉痛。

  「你明明就在逼。」旁邊的人冷淡回應。

  「知道了知道了,我陪你過去,別想叫我代替你去,我死都不會一個人去皇宮的。」

  一方面是因為上司手中捏著的信件,一方面也是真的心軟了,希歐耙梳了梳頭髮,嘆了口氣妥協了。

  「這也可以!謝啦,暴風!」格里西亞立即笑靨如花,忙不迭把信拆開,把裡頭另一封相較之下稍小的信遞到對方攤平的掌心上,「來,你的信!」

  「每次收依凌姊姊的信都要跟你綁定在一起,感覺有夠怪。」接過信,希歐難掩神色複雜。

  「沒辦法,至少這樣他們不會拆開檢查,還是你覺得拆開也沒關係?」格里西亞揚揚手中的信封,語氣一轉又帶點無奈,「雖然我懷疑老師根本是為了省錢才堅持總是兩封信包在一起。」

  畢竟是大陸上三大信仰之一的中樞機關,基於安全考量,寄入光明神殿的信及包裹一向會經過檢驗,無一例外,防止惡意詛咒與危險物品侵入。


  尤其是指名給十二聖騎的那部分更是嚴格,有時為求謹慎甚至會拆開檢查內容才允以放行,並轉交付至本人手上。

  不過如果是情書一類的信件,則是依騎士長的個性各作處置,像是大喇喇的烈火騎士長一向不重這件事,幾次轉交甚至還發火吼著不要打擾他,這類的收件部門便會直接銷毀了事……只是這件事若是傳出去不知會傷多少的少女心。

  憶起自家師長在離開前一晚,突如其來地跑來,提出了「要怎麼讓那些負責收信的那些傢伙不檢查信件內容就放行」這問題,就環抱著雙臂直盯著自己看,擺明要他想辦法解決的模樣,格里西亞就覺得無可奈何。

  所幸老師的這點任性尚在以往範圍內,格里西亞很快便想著了方法,先是安撫尼奧回房去,然後立刻回房熬夜把東西做好,趕在臨行前交付給了尼奧。

  那是個溫潤玉質的細長型印章,底部刻出了太陽的圖樣。

  作為被光明神所眷寵過的歷代太陽騎士們,不論其他,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體內比高級祭司還豐沛的聖光量,即使是被稱作「神術白癡」的尼奧.太陽,信手拈來也都是強悍的聖光能力。

  格里西亞花了一整晚特製的這個印章,並沒有沾取印泥的設計,而是採取灌輸壓縮聖光的方式,當印上紙張上時就會留下個淺金的太陽圖樣,雖肉眼看並不明顯,但長期與光屬性為伍的他們卻相當容易就能發現其存在。

  而他回頭就立刻吩咐下去,只要有印上這紋章的信件一律直接轉交給他,這才順利解決尼奧的要求。

  尼奧在出發前的那個清晨,捏著他趕工出來的印章,查看完一輪物品後揚起了似乎很是滿意的笑弧,用大掌搓揉了幾下他的頭頂。

  之後也不知是否嫌麻煩、亦或者是單純想省錢,依凌的信總是在封起來後、再連同尼奧的信一起放進蓋上章的信封內。

  於是造就了現下兩封信總是在一起,次次都必須由他自己再將依凌的信轉交給自家弟兄的狀況。

  「還是這樣就好吧。」立刻判斷出被拆信和讓格里西亞拿信過來哪個選項比較不能接受,希歐頭也不抬地回道,手上拆信的動作依然沒有停下。
 
  「對吧?」格里西亞應了一聲,也低頭從裡頭抽出信紙,兩人一同垂眸閱讀起紙上的文字。

  『親愛的小希歐,近來好嗎?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因為任務的關係,我們到了一個鄰近海的村落,忍不住想起了以前和你說過的,那關於塞壬的故事,有時忍不住會覺得自己或許和她很像,除了歌聲可能沒有帶著魔力那般誘人。
  海很壯闊美麗,希望未來能帶你一起到這邊,相信小希歐會喜歡的。』

  「是依凌的信啊--不知道這一年她在外面跟前太陽騎士長怎麼樣了,你說是不是啊暴風兄弟?」隨著肩上的重量,希歐瞥了眼靠在自己背後,刻意拉長語調說話的喬葛,「唉呀,海邊可真不錯啊,至少可以散散心感受廣闊的世界,聖殿裡太險惡了。」

  他並不介意其他人看見信件內容,反正只要他本人是第一個看的就好,因此喬葛也是正大光明地掃過整張信紙,並嘖嘖兩聲還搖了搖頭。

  很清楚對方話中的含意--他明白喬葛對他之前下意識無視依凌傷痛的事感到不以為然--因此希歐也只是默默讀完剩下的句子,並未回應。

  『附註:大約前幾日,尼奧在上一個城鎮的酒館和人打了一架,中間有提到光明神殿,不知道有沒有被有心人聽去,希望不會對你們那邊造成影響,真是不好意思。
  願光明神的祝福常在各位左右。』

  秀麗的字滑過兩對不同色澤的眼底,腦中方理解組織成的句子內容,門板便立刻被人急促地敲響。

  剛開完十二聖騎例會,大半的人都還未離去的會議室內陷入瞬間的寂靜,接著望向各自的上司,雷瑟瞥了眼依然盯著信的格里西亞,簡短地應了聲「進來」。

  「隊長……不好意思各位騎士長,有位貴族寄信來,要求解釋在酒館打傷他兒子的人是否和光明神殿有關,因為那人自稱聖騎士,教皇陛下請太陽騎士長負責處理。」推開門的是太陽小隊的副隊長,原先有些焦急的亞戴爾在注意到其他騎士長也在後,立刻改以公事的制式化語氣報告道。

  同時讀完依凌信件的希歐和喬葛沉默了一陣,一齊將視線轉向被點名的格里西亞。

  格里西亞手裡還捏著尼奧寄來的信,紙張上的內容其實很簡單,精簡到他已經可以重讀十來次了,但他仍是盯著那幾行字,好一陣子都無法挪開視線。

  『你老師我把某個不識相的傢伙揍了一頓,有什麼事的話就交給你了。』

  「去回他,聖殿對此事一無所知,並對他兒子的事深感遺憾。」深呼吸一口氣,格里西亞笑容璀璨完美,打發走亞戴爾然後一把火迅速燒了手中的信。

  目睹聖殿之首立刻選擇毀屍滅跡裝死的眾人決定當作沒看到。

  
  以白色石材為基底的長廊上,有兩道修長的身影並行著,向著同樣的目的地緩慢前進。

  「太陽騎士長,暴風騎士長,午安。」

  凡是和兩人錯身而過的祭司或聖騎士行禮時,金髮的青年便會揚起優雅的笑容、點點頭回應,而藍髮的青年則是隨興地擺擺手,如果是女性則順帶拋個媚眼過去,惹得每一位祭司都羞紅著臉離去。  

  但若是有人駐足仔細聽的話,就會發現面帶笑意的青年其實在向同伴悄聲碎念。

  「可惡,老師在外面旅行都不安份,為什麼可以帶著一個女孩子去酒館挑釁人還打上了啊?」

  「我也想知道,最近依凌姊姊寄回來的信看上去都很令人擔心啊,可不可以叫你老師不要這樣?」

  「老師要是會聽人勸就不是老師了。」

  「也是。」

  最後兩人莫名達成了共識。

  向皇宮前進的步伐仍未停下,儘管考慮過效率問題應該要騎馬前去,但某人一臉正經地否決了這個提議,還說著「這樣老子會更久才到皇宮好不好我才不想一直重複掉下馬再上馬的流程」,拗不過的情況下,最終兩人還是採用步行的方式前去,準備好好「關心勸戒」一下本國國王。

  「對了,暴風。」再度向經過的兩名聖騎士招招手,格里西亞想起什麼似地低喊了聲,「我一直想問,你之前說的那個『塞壬』是什麼?」

  「……我有說過嗎?」頓了頓,希歐很是遲疑地回問道。

  「有,在我和審判陪你去地牢看依凌小姐的時候。」

  「那種一年前的事你居然還記得這麼清楚……」

  感嘆著自家上司的記憶力,希歐長舒一口氣,不禁想到要是對方處理公文也這麼上心就好了。

  思及此忍不住又悲從中來的藍髮青年默默別開頭。

  「所以到底是什麼啦?跟我說一下啊。」不知道同僚正在暗自悲傷著,格里西亞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戳了戳希歐的腰。 

  希歐沒好氣地躲了幾下戳擊,才回道:「是依凌姊姊以前為我說床邊故事時裡面的海妖,印象中特點就是歌聲美妙,好像是她故鄉那邊的傳說神話吧。」

  「她故鄉那邊的啊……」儘管是若有所思地咕噥著,格里西亞面上仍然掛著笑意。

  「怎?我怎麼不知道你開始對傳說有興趣的。」

  「沒,不是對傳說有興趣,是第一次聽到有點在意罷了。」

  接下來的兩人都未再提起這話題,因為一個忙著微笑揮手,一個則忙著拋媚眼惹出更多尖叫聲。

  但兩人的低聲談話過沒多久又再重啟了,這次是由藍髮青年開頭的。

  「我後悔了、眼睛在痠了,親愛的太陽兄弟。」

  「那太好了,親愛的暴風兄弟,我嘴巴也很痠,我們趕快來假裝聊天,不然外面更多民眾啊!」

  「……我覺得我真的不該答應你的。」
  

【後話】
「代替那個人永遠愛著你,再見。」

近日更新速度越來越慢,但也終於一步一步推動劇情了,
雖然很疲倦,還是會努力撐下去的,
一樣若有心得歡迎留言,謝謝不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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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凜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