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不知該歸類為念舊,還是如雛鳥的銘印效應,亦或者是藉由此,死死抓緊著過去的最後一縷聯繫。

  不知不覺,那個人的存在已幾乎佔據了他全部的生命。

  二十四年的光陰就有十九年,不論是在身邊,還是記憶或思念中,都是她的存在。

  --『絕對不會再讓妳離開了。』
  
  在想念幾乎要滿溢出來之時,終於再將那個人擁在懷裡,真真切切地感受著對方存在時,那句下意識說出的話,他現在回想起也能感覺到其中的病態。

  走在自己前方的女孩如檀木的黑色長髮在腦後盤成了漂亮的髻,雖是初次見到對方這樣的髮型,但他私心覺得很適合。

  在斗篷下方明明是纖瘦的身子,毫不猶豫地踏出步伐的姿態,恍惚之中卻和某個金髮男人寬大的背影模糊地重疊起。

  修長的指握緊又鬆開,重複了幾次。

  「依凌姊姊,我們要去哪和前太陽騎士長會合?」

  也許是要轉移注意力,他開口問道,見她回過了頭,那張詭譎的面具躍入視線中。

  「我也不知道。」

  「欸?」這個答案並不在預想範圍內,他忍不住發出這樣一個上揚單音,「那怎麼知道要往哪走……不對,前太陽騎士長沒有先跟妳約好嗎?」

  因依凌一出門就沒有任何猶豫地往某個方向直直走,他自然也跟了上,但沒想過對方連目的地都不知道。

  「沒有,他是突然叫我過去的,希望不是一時興起什麼可怕的想法啊……」

  低聲喃喃道,似乎能聽出裡頭包含的些許抱怨。

  「依凌姊姊,妳都怎麼和前太陽騎士長傳遞消息或是會合的?」

  非常確定直到方才都沒有任何人來轉達消息,他忍不住提出這個疑問。

  「靠這個喔。」

  緩下步伐直至兩人平行,她指了指脖子上、他以為只是裝飾用途的珠子。

  落在纖細鎖骨正中間,那顆水晶似的圓珠折射著淡淡的光芒,

  「這個是之前任務得到的道具,兩個為一對,可以感覺到彼此的所在地,我們分開行動時都靠這個來會合的。」指尖輕觸脖頸上的圓潤,依凌無奈地笑著,「誰叫尼奧實在太不擅長認路了呢?」

  「這個真方便啊--」

  他記得自己一邊這麼笑著應道,一邊悄悄地調整腳步,讓自己是跟在依凌後面踏進練武場的,在對方背後將目光直直地迎上那個總是立於正中心的金髮男人。

  綠眸和藍眸分毫不差地對了上。

  「唷,蘭碧家的孩子,好久不見了啊。」

  尼奧.太陽作為一名被讚譽為「史上最強太陽騎士」的人,就算是退休了,每一個舉動依然帶著那特有的強悍氣場與優雅,即使是這聲隨興的招呼。

  實際上讓對方先打招呼這件事並不合禮儀,但一瞬的呆愣使他錯過了開口的時機。

  金髮男人的脖頸上,皮製的帶子上同樣綴有流淌著星子般光芒的透明球體的裝飾。

  「前太陽騎士長。」

  在眼前的兩人開始壓低著聲音進行沒什麼營養的拌嘴時,他瞥了眼在旁罰站、正一臉無奈的格里西亞,才亡羊補牢地行禮道。

  接下來他只是待在旁邊看著,畢竟本就沒他的事。

  看著金髮男人背對著他,彎下腰手臂一搭,便像將黑髮女孩攬進懷裡那般,唇附在她耳畔低語著。

  心底的某處似乎有些不舒坦。

  他很清楚自己只是不甘心而已。

  「現在,給我把他們全都打趴。」

  ……啊?

  黑髮女孩抬起了頭的瞬間,能看到面對著他的太陽小隊隊員們驚恐的目光飛快在自家隊長及前太陽騎士長之間游移,在得到兩人肯定的答案時,表情更是精彩萬分。  

  接著,只見依凌如輕巧的蝶翩翩然,踩著的步伐與伸出的手卻帶著出乎意料的強勁力道,把一個又一個比她還高壯的青年狠狠摔到地上去,不若以往的身手讓他看得怔愣。

  「她進步很多對吧?」

  這句話落下好半晌,他才反應過來是誰開的口,沒有看著他,但確實是在對他說話的尼奧,嘴角含笑。

  「你有什麼感覺?」

  美麗且帶著侵略性,彷若帶刺的玫瑰。

  這樣的改變讓他胸口發悶,眼底酸澀。

  --為了他而強迫自己改變了。

  不勉強自己也沒關係的啊--但太清楚這麼做的原因,也很明白這是最不引起他人非議的方式,這句話便怎麼樣也無法說出口。

  他張了張嘴,嘗試說些什麼,聲音卻像哽在喉頭那般發不出。

  那句話最終沒有得到回答。

  兩人不過是沉默地望著場上的一切。

  當作為最後一人的亞戴爾也被過肩摔在地上時,這場「暖身」總算落幕,目睹自家小隊被完虐的格里西亞難掩複雜的神色。

  場上只剩那嬌小的女孩子是挺直著背脊的,其餘人不是彎著腰、蹲著身子,就是整個人躺在地上的。

  「依凌,辛苦了。」環抱著雙臂,顯然很是滿意的尼奧輕笑一聲。

  這聲呼喚徹底地把身分掲露出來,被撂倒一輪的太陽小隊成員紛紛露出「果然啊」的表情,畢竟當時最常一同練習的,就非太陽小隊莫屬了,每個人或多越少都有相處過,確定是依凌後紛紛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嚷嚷起來。

  「果然是妳啊!之前離開都不講一聲的,夠不夠義氣啊!」

  「依凌妳進步的可真多啊……噢痛痛痛……」

  「這麼久不見,下手也輕點嘛!」

  「還敢要人家手下留情,丟不丟臉啊?」

  「剛剛臉著地的閉嘴啦!」

  受到比想像中還要熱烈的招呼,依凌有些僵硬的表情終於緩和下來,漾起了笑意重新向他們打招呼,「好久不見了,下手如果太過粗暴的話,還請各位見諒。」

  「還真的滿粗魯的。」

  環視一圈確定除了對方,所有同伴包含自己都是在地上的,其中一個小隊員忍不住回道,暫且不想去面對之後自家隊長可能會怎麼對付輸了的他們,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依凌姊姊,有沒有受傷?」

  終於能上前的希歐,第一句依然是關切。

  「沒事喔,小希歐。」

  把稍微汗濕的鬢角撥攏至耳後,平穩氣息的依凌使人心安的溫柔笑容毫無破綻。

  「依凌。」

  一聲帶著警告意味的呼喚落下,女孩雙肩頓時猛地一抖,緩慢地回過頭和聲音的主人對上眼。

  「……知道了知道了,我手腕這邊是有點脫臼,這樣行了嗎?」

  茶眸和藍眸對峙了幾秒,依凌才投降似地低喊,有些狼狽。

  「不要總想在他面前逞強,適可而止。」

  擺擺手讓格里西亞放小隊員回去,尼奧扔下這句話,意有所指似地望了他一眼便跟著離去。

  依凌低嚷的話語讓他愣了好半晌。

  每每他關心時,對方總會揚起笑容說著自己沒事,但真是如此嗎?

  沉溺於寵溺的謊言中而毫無自覺的自己,他忽地對此感到了害怕。

  欲踏進練武場的聖騎士們,只要一見前太陽騎士長在,不是當機立斷地拔腿就跑,就是選個最遠的角落默默練習,只求別被注意到,造就現下其他人一撤,這個區塊只有他們兩人相對無語的狀況。

  「小希歐,對不起,你生氣了嗎?」

  帶著小心翼翼的意味,這樣的話在沉默過後響起,這才讓他回過神來。

  依凌神色尷尬地捏著自己的面具,茶眸飄忽了開,「我不是故意想騙你的,只是……」

  只是因為那該死的習慣,習慣為了安撫年紀小的他而說謊。

  而他該死地清楚不過原因。

  「我沒有生氣。」將她的手輕輕拉起,他的掌心發出柔和的鵝黃光暈,「只是,下次別再隱瞞我,好嗎?」

  別連這種事都隱瞞我,好嗎?


  在走廊上遇見的同僚們,都在注意到藍髮青年身後的人時瞬間噤了聲,接著難掩驚訝地看看他,又看看那人。

  前太陽騎士長-尼奧.太陽,擁有史上最強太陽騎士的名號,這麼一位大人物回到聖殿的當下,消息自然迅速傳遍整個光明神殿,眾位騎士長理所當然也接到了消息。

  當時那人帶了誰一同離開這件事,雖然沒有特別聲張,但作為知情人的他們只需要稍微一推敲,便立刻辨認出來人身分。

  「是依凌小姐嗎?」艾爾梅瑞.綠葉笑顏逐開,第一個出聲招呼道。

  兩人都還沒應聲,迎面又走來了其他十二聖騎,發現熱鬧便立刻跟著湊上前。 

  「各位騎士長,好久不見。」
 
  取下面具的依凌笑容得體優美,原先想抬起行騎士禮的右手硬生生在半空中頓住,改以雙手交疊於腹部,向著他們傾了傾身。

  伊希嵐.寒冰猛地回身,在大家錯愕的目光中匆匆離去。

  但不到一分鐘他又出現了,迅速從剛剛開會的會議室拐出的他,端出一大盤的甜點氣勢洶洶地湊到了依凌面前,身為甜點愛好的同道中人,雖然依然惜字如金,但眼神發亮地直盯著對方試吃。

  「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謝謝寒冰騎士長。」順勢接過這番好意,依凌笑了起來。

  這廂依凌、伊希嵐和艾爾梅瑞在走廊上,靠著窗戶邊開始了甜點分享會,那一頭隱隱地起了些騷動。
  
  「你們別給我死盯著依凌姊姊看啊。」 

  慵懶地笑著低聲警告,但希歐手上把褐髮青年臉掰過去的勁道可不見手下留情,殺雞儆猴似地瞥了其他人一眼。  

  「等、是有什麼不能看的?」只是過來還沒開口就被這般對待,喬葛.大地抗議道。

  「依凌姊姊的衣服,作為一名正直的聖騎士,非禮勿視一事應該不用我多說吧,大地兄弟。」

  「暴風,你這太誇張了喔,那套衣服怎麼了?又沒有露什麼地方。」因視線被擋在中間的希歐隔絕,萊卡.刃金只能稍微回憶一下方才所見的衣著,稍加思索後一臉無奈。

  聖殿的祭司搞不好穿得都更養眼好嗎?祭司服其中一款甚至開高衩呢!

  別跟他們說胸口和大腿露出來就叫暴露,這個標準真心太過嚴苛。  

  「你去皇宮看到胸口露出的面積搞不好都還比較大。」不以為然地哼了聲,喬葛抱著胸反駁。

  「來,暴風,你再說一次,依凌衣服露不露?講話要憑良心喔。」萊卡拍了拍同僚的肩,語氣認真。 

  「……少囉嗦,不准亂看就對了!」

  藍髮青年惱羞成怒了。

  


  雖之後一直沒瞧見那同樣擁有金髮藍眼的師徒倆,但其他人依然熱熱鬧鬧地一起吃了頓飯,興致盎然地打聽依凌和尼奧這兩年的旅途是否有些趣事,畢竟那人雖有個響亮的名號,但難搞的程度也是相當出名。

  『我覺得我跟前太陽騎士長冒險的第一天,我應該就想去見光明神了。』

  聽上女孩講的幾段故事後,儘管聽的時候笑得很歡騰,但是事後某人這句喟嘆還是獲得了大多數人的同意。  

  愉快的晚餐結束,也該是回房歇息的時候了。

  「依凌姊姊,今晚休息的房間已經安排好了嗎?」望了望天色,希歐問道。

  儘管還不到睡覺的時間,但這事也應先確定下,若是安排妥當了,他自然要先把人送回去才安心。

  「這我不清楚,可能得先去問問尼奧了。」手扶上頰側,依凌微微篇著頭,看上去也帶著困擾。

  直接去詢問身為現任太陽騎士的格里西亞,這事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們這趟回來給對方添的亂子肯定已經夠多了。

  問前太陽騎士長?

  聽了後半句話的希歐張了張嘴,卻又把話咽了回去,一時兩人又沉默下,只是依凌兀自思考些什麼似的,並沒注意到這異樣的空檔。

  「……一晚而已,還是依凌姊姊妳先住我房間?妳的東西我還收著。」

  好半晌,希歐才開口道。

  說出口後,想起話中所說的東西份量,他也有些心虛。

  實際上依凌當初也幾乎沒有什麼私人的物品,所留下的頂多是一些當時借穿的睡衣、髮夾等等早可以還回去或是直接拋棄的小雜物罷了。

  這說法連他自己都覺得牽強,但說都說了,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小希歐不嫌棄的話。」不知是否察覺到了他的情緒低落,依凌唇邊弧度柔軟,「我現在可有很多故事可以說了,說上一整晚也沒問題喔?」

  還以為等待回答的這段時間將會漫長的令人煎熬,不料幾乎是立刻就被接過了話,他有些驚喜。

  相較於他的內心各式各樣的掙扎,她腦中像是從來沒有這個選項似的。

  

  回到他的房間,他就像兩年前依凌初借住進來的那天,先讓對方去盥洗而自己開始整理房間,這段時間內公文堆又像會自體分裂般越來越多,多到他都懷疑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房內的。

  這次在浴室門開啟時他便立刻回過了神,順帶把手上的筆和紙迅速扔下。

  他還是覺得自己有所長進的。

  目光迎上對方因蒸氣而暈紅的面頰,接著在那笑意中及溫和的一句「小希歐,是不是該休息了呢?」而條件反射奔進了浴室,前後不到十秒。

  這發展莫名地熟悉,不過他還是……有成長的,對吧?

  等到他踏出浴室,黑髮的女孩也已將他擱下的部分也整理好了,方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在那對茶眸抬起時跟著揚起笑意。

  他忙接過那些紙堆,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又扼住了聲音。

  依凌沐浴過後換上了連身的淡色長裙,黑色長髮因方才在整理而隨意地紮綁成了馬尾,綠眸落在了她因此而露出的肩頸處。

  雖然平時被寬版的脖飾遮去了大部分,但仍然能略為瞥見那道幾乎要落在頸動脈的傷疤露出了尾端,現在完整露出後可看出其色澤相較記憶中的變淡許多,卻依然刺得眼睛發疼。

  「依凌姊姊,我可以……再抱抱妳嗎?」

  將視線從上錯開,他鬼使神差地開口問道。

  這個要求以現在他的年紀而言實在太過無恥了,他很清楚,但他忍不住。

  聞言,她同樣沒有任何遲疑地張開了手,精緻的臉蛋漾出寵溺的笑容。

  「當然可以啊,小希歐。」

  如他所料的,她會立刻答應自己的要求,他卻莫名因此心情複雜。

  如果是十歲時的自己,想必會立刻撲進對方懷中吧。

  得到了允諾的他彎下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她攬進了懷裡。

  --好瘦小、好纖細。

  收緊了手臂,將她身子完全納進懷抱中時,他才猛然認知到了這些事。

  這樣的小身版,高度連他肩頭都不到,執起武器時凌厲的氣息卻毫無疑問地為上位者。

  咬緊了牙,他手臂的力道跟著又緊了幾分,但她沒有因此吭聲,只是安撫似地輕拍著他的背,一下又一下。

  「依凌姊姊,我們睡吧,早點休息。」

  良久,這句似乎有逃避意味的話才響起。

  即使前一晚情緒低落了下來,在明媚的晨光下,睜開眼便見到所思之人,依然令他感到心安。

  望著那如蝶翼的睫輕顫著,他伸出的手頓了住,最後悄悄地碰觸了她挨在臉龐的手,在那纖細指間、及掌心中摸到了硬實的劍繭。  

  不敢驚動睡沉的女孩,但他依然確認似地以指尖滑過那些繭,鼻尖發酸。

  「果然還是希望,依凌姊姊妳能再多依靠我一點啊。」

  這聲帶著痛苦的呢喃,在清晨窗外的鳥囀與微涼的空氣中消逝,未被另一人聽去。

  這份積壓於胸口的鬱悶及不甘,針對的是自身。
  
  對於不能被依賴、還被對方用盡一切保護在手掌心的自己,他感到痛苦啊。
 
  但他無從排解,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由上往下地,他一刻也不敢挪開視線,把場中那氣勢強悍的不容忽視的纖細身姿深深地映入眼中。

  那份自始至終,為了他和母親努力的堅韌最後蛻變成恍若帶刺玫瑰的尖銳。

  在她直立起劍身,如同祈禱般地低下頭時,他感覺到眼睛湧上酸澀。

  他抹了抹眼角,所幸其他人都被依凌出乎意料的表現吸引走注意力,他慶幸這舉動應是沒被任何人發現。

  但綜合比試終於落幕,和同僚並肩走在長廊上時,那股衝動又猛地湧上。

  長廊的彼端,背著光,那嬌小的身影站在那裡。

  黑色的髮在光下透著褐色,原先編起的髮因激烈運動而不免落下幾縷在臉側,僅著修身襯衫及長褲的纖細身姿挺直著背脊,凜冽的氣息縈繞於身周。

  心臟處似乎抽痛了一下。

  「各位騎士長,午安。」畢竟依凌沒有冠上正式聖騎士之名,面對十二聖騎的行禮便不是選擇騎士禮,而是和過去一樣的優雅欠身。

  「依凌,今天表現得可真不錯,對妳刮目相看了啊!」本就大喇喇的奇克斯立刻湊上去,豪爽地拍了拍依凌的背,聲響大的令艾爾梅瑞趕緊攔住人不讓繼續拍。

  「謝謝烈火騎士長。」當帶著笑意的回應自面具後響起,那生人勿近的感覺才退去,依凌坦然地接下了這稱讚。
  
  「話說這個面具怎麼都不會掉下來?」有什麼疑問就會想立刻得到解答,奇克斯忙不迭問道,還往她腦後瞧了瞧。

  「這是戴上後,把固定的繩子和髮髻固定在一起的。」

  「原來如此!我也弄一個玩玩好了,感覺挺帥氣的!」

  「烈火你確定你戴上面具後不會因為覺得礙事又丟掉?」

  一邊歡騰地交換著話語,所有人一邊向著用餐的地方前進,希歐望著被其他人興奮地簇擁起來的她。

  「小希歐,累了嗎?」

  心底份量最重的是誰明顯不過,走沒幾步她便脫身出來,靠近他身畔。

  「沒什麼,依凌姊姊妳才是,怎麼不先休息一下?」  

  他笑著,和往常一樣牽過對方伸出的手。

  接著,小心且謹慎地握在了掌心。


-------------------


  自己或許沒有這份才能,他也很清楚。

  所以,他不斷地在其他方面努力,只求能彌補那方面的不足,至少要成為不愧對自己師長及這份名號的人。

  但憶起那鬥氣席捲而來的氣息,帶著和師長有幾分相似的霸道,格里西亞.太陽就覺得胸口發悶。

  夜幕降臨,萬物都應要沉睡的夜半時分,空無一人的練武場上,金髮的青年獨自佇立著,點起的聖光球朦朧地照亮半張精緻的臉。

  為求靈活行動而挑選的騎士服是一貫的白色,沒有戴上手套的修長手指握上了劍柄,然後將之抽出。

  依著記憶,他踏出了步子,揮舞起劍身。

  太陽劍法,上次揮舞這套劍法,是在老師退休之前,作為最後一次驗收,他好不容易在劍沒被自己揮飛的狀況下小心翼翼地演示完。

  老師板著臉,讓那時的他心驚膽顫地等待了許久,才聽見對方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

  是對他感到失望了吧?

  『格里西亞,你努力了,雖然稱不上完美,但至少揮起來還有幾分模樣。』

  出乎意料地,老師的語氣並非他所想的憤怒或失望。

  『會揮就夠了,至少人前要做個樣子,沒人的地方隨便你怎麼搞,別把自己搞死就好,知道嗎?』

  事後才發現,那是因為老師已經屈服於現實了。

  在月色及聖光球的光暈下,劍身劃過一道又一道銀色圓弧。

  一套劍法必須在收劍之後才算畫下完美的句點,並起腳跟,他讓劍柄在掌中一轉--

  劍就這麼飛出去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劍在空中旋轉了幾圈,映著月亮與星空,最後直直插進地上,還是在某人的跟前。

  一時雙方都沒作聲,只剩蟲鳴及風吹過的窸窣聲響。

  許久,也覺得差不多該好好面對了,他才顫巍巍地將視線從劍身緩慢上移,當對方的臉映入眼中時,他真的很想慘叫出聲。

  光明神在上,究竟為什麼他挑這時間出來了還能被認識的人堵到啊?!

 

 

【後話】
「不論是誰,依然懷抱著那份不甘心與痛苦,即使又過了兩年的時光。」

雖然寫暴風這段糾結時,因為心裡太多事所以有些凌亂,
但不知道為什麼又爆字數了,結果還以為能寫到的部分又硬生生斷在了這裡……
只好讓各位猜猜太陽這把劍插到了誰腳前面了XDDD

第一卷也差不多進入了尾聲,還請各位繼續關注這幾個傢伙各自的心情糾結,
如果喜歡的話歡迎留言,有疑惑也歡迎喔(›´ω`‹ )((撐著胃痛終於打完安心去睡

arrow
arrow

    嵐凜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