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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的記憶中,那個人總是如此的溫柔端莊,一如初見那時。

  『妳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先跟我回去休息吧……這樣會感冒的喔?』

  即使是在雨中待了一宿,看起來狼狽不堪的她,那個人露出驚訝的神色後便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援手,明明自己只是個身分不明的陌生人。

  『妳從哪來的?休息一下我送妳回去吧?』

  『這樣啊,是一個人嗎……那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生活呢?熱鬧點總是比較好嘛!』

  『這是我兒子喔,叫做希歐,很可愛對吧?』

  溫柔的那個人讓她不禁擔心起,這麼容易接納一個不清楚來歷的人,要是遇上壞人怎麼辦?

  但看著那帶著自豪介紹自己孩子的笑容,那時的她卻只能感覺到陌生的酸澀感泛上眼眶,然後在那小小的孩子碰觸到手時,酸澀終究還是凝結成了水。

  她所憧憬、希冀自己成為的姿態。

  『依凌,妳有看到進貨單嗎?我找不到……啊!我是不是忘在剛剛那件衣服口袋裡了?』

  『希歐以後的孩子一定也會很可愛,好期待我孫子出生時啊!到時候該取什麼名字呢?』

  『我知道還太早,但還是很期待嘛!』

  有時帶著傻氣的笑容也在心底刻劃下痕跡,讓她偶爾也是跟著無奈地笑了出來,跟上前去幫忙或是應著聲。

  如果是那樣幸福的事,她也希望自己能有幸見證那一天。

  『那依凌,妳什麼時候會跟尼奧生一個?』

  啊,是了,那個人還曾經如此突如其來地問道,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時,記得是帶些涼意的某個清爽秋日。

  那句話驚的她當下差點把喝進嘴裡的茶噴出來。
 
  『咦?我以為你們在一起了,沒有嗎?』

  『尼奧沒有那個意思?那他才不會一天到晚溜過來呢,妳以為他真的只是喜歡來喝酒嗎?』

  『年紀差十歲不是很普通的嗎?不用擔心的!』
  
  確實是呢,在這裡女性都很年輕早婚,十歲的差距是常見的事……但不是這樣的吧?

  她皺著眉,不知該如何回答對方興致勃勃的問題。

  尼奧將自己拯救了出來,是重要的恩人及朋友,也憧憬著那份自己所沒有的強大與自信,無庸置疑。

  --『如果有那個緣分的話。』

  比起這種自己也無從得知起的事,她更希望這兩人得到幸福啊。

  那時的她從未想到,未來真會與尼奧處於自己無法定義的微妙關係。

  只要回想起來,滿滿的都是那個人的溫柔與無私,有些莽撞、有些單純,向她笑著。 

  但那個人被刀刃貫穿的畫面,亦是深深地刻劃在腦中,恍若永恆。

  『依凌……總是想著一個人承擔呢……』

  氣若游絲的話語,無法停止流淌的溫熱血液,逐漸發涼的身體。

  『看來希歐……要拜託妳了呢……』

  失去光彩、再也不會睜開的綠色眼眸。

  那個人在她臂彎內停止了呼吸,那瞬間彷若自己的也一併停止了。

  無法接受、欺騙著自己這只是夢,按在那人心口卻再也感受不到跳動,沾染上血的手指從指尖開始發麻打顫。

  腦子內一片慘白,接著扭曲成了惡意與恨意。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拔指甲、割舌、砍下四肢、火烤、炮烙、蟲咬,只要能折磨他、只要能讓他痛苦、什麼都好。

  直到後來她也未曾告訴那孩子,那個當下的自己內心所充斥的那些想法,是多麼地殘暴血腥,所提起的或許連十分之一都不足。

  拚盡全力、全然遺忘可能會有的後果,卻依舊沒有讓那男人得到制裁,在察覺這件事時,她忍不住哭了出來。

  如果能更珍惜相處的那些時光就好了。

  如果能更多地傾訴心中的感謝與喜愛就好了。

  如果能更爭氣、更強悍一點就好了。

  最後也只能在不見天日的地牢內,恐懼著被人看見地靜靜落著淚。

  當東邊的天空方露出抹魚肚白時,依凌.蒼井睜開了眼。

  空氣中有著柴火燒盡的餘味,負責守夜的米雪及泰臨也忍不住稍微打起了盹,尼奧則是抱著劍靠坐在岩石上,任她躺在自己腿上休息。

  昏昏沉沉地爬起身,指尖滑過臉頰時,她並不意外會感受到濡濕。

  現在若是想起屬於那個人的回憶,依然會痛苦得令悲傷凝聚成實體。

  她一輩子都還不盡朵莉姊給予自己的一切。

  她希望代替朵莉姊,見證那重要的孩子得到幸福之時。

  「不變得更強不行啊……」

  祈禱似的囁嚅在清晨時分,靜悄悄地融入了露水之中。

  旅行終究是會抵達終點的。

  「……我可以不要進去嗎?」

  看著遠方壟罩著不祥氣息的洞窟,米雪連做出驚恐的表情都感到疲倦,面無表情地做最後掙扎。

  「當然可以,如果你覺得一個人待在這邊會比較安全的話,米雪兄弟。」

  尼奧端起和藹可親的笑容,貌似很誠摯地如此回道,令對方絕望地把頭往旁邊的枯木上用力撞,力道之大得像是恨不得直接昏死過去。

  明明還有一段距離,洩漏出來的闇屬性卻已影響到這邊,土地上寸草不生,樹枝也乾枯的彷若扭曲指節的手指。

  越接近洞窟,闇屬性變越濃烈,逐漸地連肉眼都可見了。

  捏緊自己的武器,米雪和泰臨亦步亦趨地跟著依凌前進,看著依凌將光屬性附著在劍上,不吭聲地將一些低等的小怪清掉,最終站定在洞窟前面。

  執起劍準備打先鋒的依凌在這裡被喚住了。

  「依凌,聖騎士畢竟是團體作戰的職業。」尼奧緩步上前,和她並肩站定,望向幽暗闃黑的洞穴深處。

  察覺到相反屬性的他們,不死生物開始躁動著,嘶吼著向洞口爬來。

  沒有任何懼色,尼奧將劍向前平舉,她一愣,立即架起同樣的姿勢。

  既然是團體作戰,那麼就該明白要如何和人配合同樣的招式及劍式。

  跨出的步子重踏於地的同時,劍跟著劈砍而下,混合著鬥氣與聖光的劍氣以猛烈的勢頭向前突進,站在後頭的米雪及泰臨頭髮及衣物跟著被颳起,差點連腳步都站不穩。

  轟鳴聲一路向著洞穴深處逐漸遠去,側耳傾聽,還能依稀聽到夾雜在其中,屬於不死生物的慘叫。

  「聖騎士都這麼強嗎?」

  「……我沒聽說過。」

  隨著深處的一聲巨響傳至尚在洞口的他們耳中,那兩人才同時收起了劍,尼奧姿勢優美地將其入鞘。

  「那麼走吧,你們跟緊點啊。」鼓勵性質似地邊拍拍依凌的頭,他回頭將人喊上。

  「不。」

  未待米雪及泰臨應聲,就聽見那女孩如此說道。

  她將劍再次舉起,於心口處筆直地立起,如宣誓那般,毫不動搖地望入洞穴深處、那些仿若化不開的黑暗。

  「接下來就請交給我吧。」

  

  他們有沒有說什麼呢?她並不清楚,因為她立刻將之拋卻在後。

  有尼奧在所以不會有事的,她只要將所見的敵人斬盡就可以了。

  當沒被第一波攻擊消滅的不死生物映入眼中,她立刻煞住步子,因慣性靴底在地面上滑行了一段,在速度降至最低的那刻出手,那有著腐爛人形外貌的不死生物被由下而上地貫穿了下頷,劍尖自天靈蓋穿出。

  聖光及鬥氣讓不死生物連嚎叫都沒有便化成一堆細沙,窸窣著落在地面上,被靴底狠狠踩踏。

  即使如此乾淨俐落,不同於此地的氣息依然引起了其它生物的注意。

  她退了步,在踏地之時又再次躍起,避開了從底下破土而出的另一隻乾枯手臂。

  落地的那刻架式就已經準備就緒,向前重踏的瞬間,破防用的強悍劍氣又一次襲捲過去,如帶著利刃的旋風將所觸及的一切撕裂開來!

  --還不夠啊。

  猛地足下一蹬向前俯衝,足以讓地面下陷的可怕力道與環繞全身的鬥氣,都令她揮出的劍氣更加凌厲,在前一波攻擊消散時,把剩下的不死生物也斬了開。
    
  --如果是尼奧的話,那樣的一擊就能全部消滅了吧。
 
  不死生物的嘶吼聲在身周盤旋繚繞著,黑暗氣息濃烈的或許一般人會因此被侵蝕而失去意識,但她只是毫不客氣地放出聖光強硬驅散,劍於掌心一轉,刺穿從後方撲上來的不死生物嘴。

  --這樣的話可不行,還要再更努力一點、還需要更強大的力量啊。

  那個人最後的笑容又翻騰上了腦海,心臟猛地一緊。

  讓一剎那發顫的指節用力握緊劍柄,她將抽出的武器在回身之時,順著弧度揚起、而後落下。

  劍氣凝聚成的地波分裂成了五道,將路徑上的一切斬盡。

  --這次絕對會保護好的。

  「以靈魂向妳起誓。」


  「依凌小姐一個人沒問題嗎?我們要不要追上去?」

  黑髮女孩的身影眨眼間便消失在暗處,真心覺得這樣的人力分配不太平均,泰臨難掩擔憂。

  「不用,我們走自己的就好。」為對方搭檔及師長身分的尼奧反倒不甚在意,招招手示意兩人跟上,「她也有自己的煩惱啊,讓她去吧。」

  「例如自己的老師總是到處招蜂引蝶嗎?」

  原本只是想咕噥著損幾句,但不大的音量依然在洞窟內激盪出漣漪,米雪趕緊閉緊嘴巴,尤其在前方的金髮男人回過首時。

  如果他打死不承認有說話行不行啊?

  「如果她會為這種事煩惱的話就好了。」
  
  出乎兩人意料的,尼奧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又繼續專注在前頭,只是似無奈又似感嘆地,笑著拋下這句話。

  經過第一波兩人的攻擊與依凌的開路,他們現在所經之處已不再有任何一隻不死生物,人憑藉著尼奧召喚出來的聖光球照明,逐步往深處走去。

  雖殘留的黑暗氣息多少會感到些許不適,但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他們所想像的激烈與危險戰鬥,這令米雪和泰臨稍稍有些心安。

  這份安心只持續到他們轉過岔路的轉角後沒多久。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在應該不會有活物的暗黑洞窟深處,爆出了聲慘叫。

  從聲音漸漸減弱來看,還可得知聲音的主人是一邊狂奔一邊慘叫的。

  「米雪你等等我啊啊啊啊啊!」

  後頭的同伴也拚死追著,後面跟著一堆爬得異常快的不死生物,且看上去相當地不賞心悅目、甚至可以稱為「噁心」的狀態。

  他們只是稍微沒跟上尼奧,為什麼這條路中就出現這麼多的不死生物啊!

  並不是沒有嘗試消滅,作為冒險者也是有尊嚴的,他倆在身後出現這群不速之客時,立即抽出了武器,但也隨即發現自己攻擊的效果低的令人錯愕,即使捅穿心臟、斬向脖頸,牠們的行動也不會因此停滯下來。

  發現消滅趕不上增加的速度時,米雪當機立斷地選擇拉上同伴逃跑。

  好不容易追上前頭的金髮男人,在那人身影映入眼中的瞬間,米雪立刻回過頭將身後的泰臨猛然撲倒在地。

  幾乎是分秒不差,凌厲的劍風從他們頭頂猛地劃過,低著頭的兩人聽見不死生物的尖叫聲在不遠處響起,他倆只是拼命地壓低身子。

  「不管是什麼樣的不死生物,叫聲都有夠吵的。」

  尼奧嫌棄似的碎嘴傳進耳中時,他們才抬起頭,而背後已什麼都不剩,直至方才還瀰漫在空氣中的黑暗氣息也被一掃而空。

  餘悸猶存的泰臨在抓住米雪的手,借力站起時才有空看清自己的所在地。

  岩石及土石組成的通道意外地十分寬敞,高度甚至有他們兩倍高,或許遙遠的過去時還有人使用,可以在地面至頭頂間看出一點人工加固的痕跡,但若是沒有照明手段,這裡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依凌不是打前鋒嗎?怎麼還會有這麼多不死生物?該不會……」
  
  「噢,她應該在隔壁那條吧。」打斷兩人的臆測,尼奧用劍尖戳了戳岩壁,語氣輕鬆自在,吐出的話卻讓兩人大驚失色。

  「欸?!這樣不是很危險嗎?」

  「對啊!這麼多不死生物她一個人怎麼能應付?」

  「為什麼不行?」

  被這句理所當然地反問堵的一時語塞,他倆驚訝地看著尼奧收回了劍。

  「她是要成為聖騎士的人,對付不死生物是看家本領。」尼奧的聲音聽上去帶著笑意與自豪,「雖然有些笨拙,但她是個會為目標拼命努力的人,不計任何代價,所以你們不用替她擔心。」
  
  似乎有一絲莫名的情緒滲入語句中。

  「不說這個了,過來我看看你們的傷。」轉過身來的尼奧表情卻看不出任何異常,一瞬之間米雪還以為方才只是錯覺。

  被這麼一說,直至剛才都被恐懼和緊張情緒所麻痺的痛楚才蔓延開來。

  當不死生物前仆後繼地湧上,自己的攻擊卻只造成微弱的傷害,那時的兩人難免因此掛彩,最後為了要拉上泰臨逃脫,當下捨棄防禦和攻擊的米雪在突圍時甚至被一口咬上了肩膀。

  尼奧微蹙起了眉,跨前一步不由分說地揪著米雪檢查肩膀,又查看了泰臨身上的傷口。

  「現在感覺怎麼樣?」

  對方突然的關心讓米雪感覺有些彆扭,「就是有點痛,應該沒那麼嚴重啦……」

  「米雪你講真的?沒有任何不舒服?」泰臨立刻追問,異常擔憂的程度讓他忍不住跟著轉頭看看肩甲下的傷處,才明白為什麼這兩人為何會這麼問。

  因還隔著一層皮製的肩甲,咬痕並沒有想的深,但翻著皮肉的傷口竟呈現青紫的顏色,連血液也泛著詭異的暗紅。

  「不死生物的氣息對一般人來說會致命的。」

  這麼危險的事麻煩早點說啊!

  雖在心底這麼抗議但依舊沒敢講出口,只能抽動幾下臉部的肌肉,米雪看著尼奧伸出了手,掌心上逐漸聚集起肉眼可見的鵝黃色光芒。

  溫煦的光暈驅散了負面氣息,就像將熾熱的小太陽握於手中。

  「這是……光明殿的治癒術嗎?」泰臨喃喃地開口,尼奧只是笑了笑。

  光球依憑主人的意念向他們靠近,在觸及兩人身體時瞬間消逝,初次見到的米雪及泰臨呆愣好半晌,才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傷口。

  傷口止血了……但也真只是止血而已,連癒合都沒有,剛才強大的光彷彿只是聲光效果。

  兩人默默地再轉頭看向金髮的男人,對方立刻別過頭去避開了目光。

  「我們還是先叫依凌回來吧!」

  一陣沉默後,尼奧端起無懈可擊的笑容,如此說道。

  連這個也要叫她來做嗎?!你這位老師振作點啊!  

  已習慣對方把事情都扔給自己的學生,米雪連「怎麼叫?」這句話都還未問出口,下一瞬間他右側上方的岩壁忽地爆炸開來!

  所幸這次是泰臨眼明手快地趕緊將他拉過來一起壓低身勢,那爆炸的風壓夾帶著土石席捲而來,他們又一次險些跟著被颳走。

  幾乎讓身子貼在地面上,兩人抬起頭只見從那崩坍出來的洞口,探出了稱得上熟悉的美麗臉孔,見到他們時還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各位還好嗎……你們倆怎麼在地上?」

  米雪已經什麼話也不想跟這師徒倆說了。


  「真是抱歉,因為我那邊是死路了,老師叫我就想說直接開通比較快……」一邊踹開崩落不完全的土石、好讓自己能走出來,依凌一邊向自家同伴們賠著笑意。

  一路見到任何不死生物通通就地斬殺,如同宣洩一樣的戰鬥方式讓她聖光量幾乎見底,在碰上了路的盡頭時總算強迫自己停止下來。

  靠著山壁她花了一段時間才調節過來呼息,與情緒。

  不知是巧還是不巧,這時接到了自家師長呼喚的訊息,她能感受到在這濃烈的黑暗屬性中,那熟悉強大的光屬性就在自己所靠的這片山壁後。

  於是,她提起了劍。

  「米雪、泰臨,你們受傷了?」查覺到隊友身上侵蝕的黑暗屬性,依凌同樣輕蹙起了眉。

  「對,依凌,施個治癒術和淨化術吧。」

  「欸?老師你……沒事,我知道了。」尼奧笑容燦爛地指指自己跟前的地面,明白對方就是叫她下去,依凌立刻認命地嘆息一聲,從高處躍下。

  在下方的尼奧伸出了手臂,一手攬過她的腰接住了人,另一手則彼此十指交扣起,再自然不過。

  --給我等等!這是突如其來的閃光嗎?

  雖然一時因為畫面太過美好而呆愣了住,但下一秒米雪內心裡立刻迴盪這麼一句怒吼。

  幸好這樣的疑惑沒有存在太久,黑髮女孩揚起空著的手,和方才同樣溫和美麗的光芒再次聚集起,不同的是,這次即使壟罩在兩人身上也沒有減弱,他們可以感覺到黑暗氣息被逼出體外,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意滲入四肢。  

  「果然是光明殿的治癒術……第一次看到啊……」看著傷口逐漸癒合起,最後回歸平滑的皮膚,只剩下破損的衣物和血漬能證明確實有受過傷,泰臨低聲讚嘆道。

  光芒逐漸減弱,治療告一段落,依凌才靠近了些,一一檢查兩人身上的傷處。

  「不要誤會了,這是因為我本身的聖光量並不足以為兩個人施展治癒術,所以需要借用一下。」注意到米雪的目光,依凌抬起還交扣著的手,苦笑了笑,另一手又是一個淨化術,最後一絲黑暗氣息被逼出來,消散於空氣中。

  「米雪兄弟有意見?還是比較想繼續流血?」

  「我沒有啊!」

  儘管有些疑惑聖光這東西是可以「借用」的這件事,米雪也只能先拼命搖搖頭,吞下所有疑問,結束完所有療程後重新站起身。

  傷的較淺的泰臨早已重新整裝完成,讓自己隨時可再出發。

  「話說,依凌小姐妳居然能打穿山洞啊……」望著頭上那個可觀的大洞,泰臨禁不住這麼嘆道。

  「隨便一個十二聖騎應該都做得到喔?」隊伍再次向前邁進,又是擔任前鋒角色的黑髮女孩不以為意地笑著回道。

  雖不是忘響國子民,但也知道所謂十二聖騎是被譽為走在地面上的神、代代相傳的傳說,米雪真心覺得以這作為標準有點太過嚴苛了。

  這兩人的強悍程度,他們到現在才有了實感。
  
  「這標準是不是太高了點?」果然並非只有他,泰臨也失笑地說出一樣的心得。

  「因為不以那個為目標是不行的啊。」

  走在最前頭的女孩沒有回過頭,分不清是笑著抑或是其他情緒地如此回應道。

  隊伍又一次毫無阻礙地往最深處前進,正如最初尼奧邀請時所說的,作為聖騎士的尼奧與依凌相當擅長處理這類型的任務,像是沒有任何不死生物能危及他們那般,只要剛看見敵人,身邊的兩人就會在十秒內清完全場。

  攻擊力不夠的問題在依凌提出施加神術輔助後也獲得了解決,偶爾米雪及泰臨能在去開寶箱時也砍上幾隻不死生物,砍殺的觸感和包袱逐漸增加的重量讓他們終於有點參與的實感。

  路徑的終點,是一個有著圓弧狀天頂、寬廣到不可思議的洞窟。

  沒有不死生物,有著靜謐氣氛的空間,一顆分不出材質的金黃色珠子在盡頭的高台上靜靜地散發著溫煦的光輝。

  「好漂亮啊……」好奇地湊上前,泰臨輕聲讚嘆,僅僅是注視就能使心靈得到平靜,「這就是作為鎮壓黑暗之地的『陣眼』吧?」

  「鎮壓?」跟著上前的米雪疑惑地問道。

  「啊、米雪你不知道吧?為了延緩或避免黑暗之地擴張,所以很多地方會特別用一些寶物做鎮壓,因為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有時候也會被不肖人士盜取。」泰臨解釋道,「但一般會做鎮壓的地方都是特別嚴重的黑暗之地,一般冒險者根本沒辦法活著走出去。」

  「要是走不出去,不就……」

  「就變成不死生物的一員了喔,也許我們剛剛也殺了幾個。」回答對方可能不太想知道的事實,泰臨苦笑著見自家同伴果然一臉鬱悶。

  明明是接下這個任務、目標應就是那件寶物的金髮男人,卻只是漫不經心地瞥了眼,就將目光放往別處,他倆不解地跟著望了過去。
  
  一個黑色的骷髏圖騰映入色澤不一的眼底,即使是鵝黃色的光暈也柔和不了的詭譎構圖。

 

 


【後話】
「還太年輕了。」

送國中的朋友離開的最後一程,想寫的、想說的一切,在最後只匯聚成了這句話。
--要是能更多地相處就好了。
--希望這只不過是個誤會。

和其他人開著他的玩笑,假裝他還在,假裝那不是事實。
但他身上覆蓋著紙蓮花,躺在棺木內的畫面又會浮上眼前。
大家一邊笑著,一邊背過臉去偷偷哭著。
那一瞬間,成為了我們記憶中的永恆之一。

於是原本沒有要寫關於朵莉的那一段的,卻如此突然地加入了,如果能傳達給各位那個情緒就好了……但在過年前讓大家這麼沉重真是非常抱歉。
隨著年紀增長,大家總會經歷這個人生的關卡,希望大家能趁現在好好把握和親人朋友相處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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